【双y|YTxYan】初夏冷雨
杨逸滔 X 吕霭宁
时间线是两人尚未挑明心意的暧昧期,杨逸滔视角;
让我们来观察一下,吕霭宁请假的这一日里,我们的yytt是如何的坐立不安;
ooc是我的哦
在杨逸滔的记忆里,他没有批过下属吕霭宁递上来的假纸,她不光不请假,遇上圣诞,情人节或者农历新年,如果有人需要代班,她还会很乐意在医院度过这些重要节日。
这个所谓的半个徒弟,连工作狂本质都这样像他。
而偏偏是这个从不请假的人却在这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工作日请假了。
早起洗漱完打开手机,看到她发来的简讯,寥寥数语,说需要请一天假,手续等她回医院后补上。
披上外套,锁门,等电梯,下楼,上车,系安全带,每一天他都活的像一个分秒不差的时钟,但这天他没有如往常一般启动车辆,他坐在车里伸手拿过手机回看了一遍她的短信。
吕霭宁对于他来说,应当是透明的,她从实习后就跟着他,他看着她成长,在执业道路上很多个重要时点他都在她身边,她对于他没有秘密。但这个请假实在来的莫名,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复,应当关心一下是身体出了状况还是家里有事,杨逸滔向来界限分明,他不给自己越界的一丝丝可能,冗长的腹稿打了快十分钟,最后发出的简讯却只有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OK”。
在吕霭宁看来,符合他一贯惜字如金的个性。
是他无数个平平无奇的工作日的其中一个。
天气显得有些阴沉,云层厚厚地堆积在城市上空没有散开的迹象像是在等待一场终究要落下的雨。
工作的间隙他屡次按亮手机,没有她的来电或者简讯。
中午在canteen见到程洛雯在排队买饭,他安慰自己关心一个下属也并不显得奇怪,或许Patrick日后不明来由的休假他也会关心呢。但也只是念头一转而已,程洛雯看到他跟他打了个招呼,他略略点了点头就端着饭走了,在外人面前收敛自己并不算一件太难的事。
傍晚时候下起了雨,是那种暧昧不明的小雨,撑伞显得有些小题大做,不撑伞又会被无处不在的细密雨粉沾湿,从他办公室的落地窗望出去,明成北的几幢大楼都漂浮在雨雾之中,海市蜃楼一般,城市锐利的天际线因此变得迷离而温默。
她说她喜欢雨天的,他记得某个雨天午后,他们完成一个复杂的手术后一起站在咖啡机边买咖啡,她曾真诚地赞美过雨天,她说那些冷雨降临的日子里她都会很想喝上一杯热拿铁。
Patrick敲门打断他看雨的心情,“YT,12号床病人明天要做动脉瘤手术,她说她不愿意动手术,刚刚把生理盐水的针拔了”
“12号床?谁的病人?”杨逸滔明知故问。
“阿yan的病人”
他的视线从Patrick身上移开,又看向窗外的雨。
“你跟病人聊过吗?”
“她不愿意跟我说话,她说要见主刀医生,但是今天yan不在所以我想可不可以请你……”
“打电话给yan”他漫不经心地望着窗外轻声说道。雨水执着地叩击着玻璃窗,雨雾蒸腾恍若一个潮湿梦境,他心里却在偷偷放晴。
想见她,想听到她的声音,想用送她回家给这兵荒马乱的一天画下句点。他感觉疲惫,决定对自己诚实,当想见她的情绪占了上风之后,理智就再也没有办法占主导地位。
克制是他引以为傲的美德,所以当内心出现“想念”这个字眼的时候,他知道早已无法抽身。
就算他不敢处理,也无法直视的自己的感情,被压抑的向往反而越加蓬勃。
Patrick以为自己听错了,杨逸滔对吕霭宁的偏爱是有目共睹的事实,而眼前,他却要她在这样的一个雨夜赶回医院。
他有些惊愕,到头来还是不够了解老板。
杨逸滔撇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你早就够钟下班了,我来打电话,交给我,你收工”
Patrick受宠若惊于杨逸滔的仁慈,但又觉得自己老板今天的气场怪怪的,想到没心没肺的阿yan,他拿起手机发了一个讯息给她。
“黑面神今天格外黑口黑面”
吕霭宁洗完澡躺在沙发上收到Patrick莫名其妙短信的时候,杨逸滔正按下通话键。
电话没有响过两声她已经接起“YT?”
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声线,心里所有的情感一下子都奔涌起来,流向她的方向。
是温吞的水流经他的心上,他又感到心虚,直到听到她的声音他才开始踌躇,在这样一个细雨飘飞的夜晚把正在休假的她喊来医院是否私心过重。
幸而她已经说下去“病人有事?”
那么晚打电话给她,吕霭宁有些无奈地只能想到这个理由,毕竟他们之间的相处永远都打着一些冠冕堂皇的官方借口。
“对”他顺着她的话语说下去,吕霭宁没有半秒钟的犹豫。
昨晚大学时候的导师途径香港转机,他们在香港的几个同学约起吃饭,喝了大半晚到家已是凌晨,她尚算清醒,只不过与旧年同窗聊起过去与现状,她惊觉岁月堆积原来这么多年已经倏忽过去,她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疲倦。
事业上,她在AC这个位置上已经很久了,偶尔还会犯一些错误,她有些怀疑自己到底能力是否足够,又或者说如果自己不是吕仲学的女儿,她能否得到眼下的一切。
感情上,她喜欢着自己的上司,一个神坛上的人,喜欢了这么多年始终挣脱不开却又无法再走近一步。
像跳了一场圆舞曲,长而劳累,却不苦涩。
与上个世界的自己已经太远,而未来,他的身影,她又有太长的距离要去追寻,带着一些意兴阑珊和赌气的情绪,又因为宿醉的头痛,她不想自己狼狈的样子被杨逸滔看到,所以请了一天假,她设想过他会如何回应,会不会打来电话,会不会问她原因,可他没有。
他在医院门口踱步,还是那样绵绵的雨,那种等待的心情令他仿佛也坠落如半空烟雨,再然后从中溢出一个完整的自己,淌过有她身影的暗河,再被一种悬而未决的急迫带回地球。
内心却是笃定的,她从未对他食言。
计程车的车灯在夜色中劈开一道光线,她从雨雾中出现跳下车向他跑来“YT”,甚至没有打伞。
他仓促而狼狈的心绪被她一一拾起,他不得不承认他从不曾刻意对抗这吸引。
他终于露出当天第一个笑容,拨开雨雾去迎她,“sorry,那么晚把你叫来”带着歉意,语调却是昂扬而轻快的,这一日像是隔了三年五载跋山涉水地相见,纵然头顶有千千万星,终不敌她眉眼间的灼灼目光。
她没有化妆,素面朝天,但仍有香气,像是森林中刚刚被剥开的某种清新果实,裹着天地间浸染的雨气,混杂着一点微醺的酒气,是极淡极淡的酒气,但瞬间被杨逸滔敏锐的捕捉。
因为应酬太多他不喜人身上的酒味,可是她身上的酒气原来也带着甜。
他一路跟她说病人的情况陪着她到病房。
把她带到病房,转身离开的时候他看到她俯下身握住病人的手。
她身上有这种抚慰人心的力量,这种温柔的力量,Patrick没有,他也没有,而此刻他竟想成为那个病人,他想要得到她俯身而来的温柔,在山高路远的人生里,令每一处日出日落都浪漫。
他等着她从病人病房出来送她回家,吕霭宁也没有拒绝,仿佛这是每天理所当然的功课。
他再度抱歉,因着他的私心“sorry阿yan,这么晚”
“第二次了,YT,我有责任来照顾好我的病人啊,别再说sorry了”
他的副驾驶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有旁人,从来都是她。
“喝酒了?”车子驶上归家的路,送她回家他从未觉得疲惫甚至绕路也甘愿。
她避开他的视线“小小”
“所以今天请假?”他的语气并不严肃,吕霭宁却坐直了身体。
“昨晚大学时候的导师途径香港,和几个同学一起在外面吃饭,早上我酒还没有全醒,所以只能请假。”
陪昔日导师叙旧外加喝了一夜酒,破天荒地请假一天,杨逸滔了然,同为吕霭宁的导师,待遇差这么多,与人比较太幼稚他很早就不会为这类事浪费精力,但又压抑不住内心的酸涩,又闲闲添了一句“你和导师关系很好?”
“不算差咯,我记得念书时候,有一些周末他还会跟我们一起去露天剧场,也会买冰淇淋给我们,总之不是那种高高在上的professor”
“是吗”音节与音节间的距离被拉长,弱不可闻的一些阴阳怪气被转向灯的声音吞掉,她大概听不出来,杨逸滔认真盯着路面,扫视过左右后视镜,继续漫不经心的语气“所以你就喝的比较多?”
“都系小小啦”
“这样叫小小?”杨逸滔语气依旧克制而平淡,但吕霭宁后知后觉地想起了Patrick发来的短信,她仔细看向杨逸滔,发觉他脸色的确比平日里黑了一点,
她紧张地看了他一眼,“sorry YT,以后我尽量不临时请假,是不是给你的工作分配造成负担,我……”
“不用抱歉,不过凡事量力而行”
他潦草地说下去,道不清的情绪在心里翻腾,自己似乎也没有身份对此再发表任何看法。
又很幼稚地接上话题“他途径香港?走了没有?”
“好像是明天的飞机吧,怎么了?”
杨逸滔略过她的问题没有回答,心情却忽然好起来,看了身边的吕霭宁一眼,他不想端着上司的架子,又转换了话题“你念书时候一定拥有很精彩的大学生活?”
吕霭宁“很多功课啊,也不算特别精彩吧?但应该比你的大学时光丰富一点?”
笑意爬上他的眼角,他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承认她的猜测。
送她到楼下,雨已经停了,她伸手正要打开车门,他不期然地开口“下次请假记得写上理由,不然要我怎么批?”
吕霭宁回过头看向他,他耸耸肩摊开了双手,原来他并不生气,在某些方面吕霭宁又是敏锐的。
“可是你都不问我”她松弛下来,是她自己察觉不到,而他又一贯享受的撒娇语气。
说不上是谁向谁投降,大概彼此都贪恋彼此的温和以对。
四目相视,他们又陷入那种长久暧昧的沉默,数不清是第几次了,都不愿开口打破这一刻,素颜的她像一个赤足精灵。
是占有欲,他对自己的每一种情绪都能抽丝剥茧追根溯源,这也是为什么他从来不会被情绪左右或者拖累的原因。只不过面对吕霭宁,他的逻辑思考总是显得有些迟钝,虽然答案来的缓慢,可分外清晰,像是退潮之后滩涂上突兀伫立的石块。
与她相处那条界限实在太难找了,杨逸滔时常困顿于该以何种方式靠近又不致于让她感到被冒犯。
夜很深了,长街寂静前后都没有人,只有路灯,他很想揽她入怀,像一只迷路的候鸟终于捕捉到光的缝隙,义无反顾地飞向人海中的温柔孤岛。
或许下一秒,就下一秒他会不由自主的伸出手。
“好啊,如果有下次,我会问你,好么?”
他的温柔语调被吕霭宁尽数接收,她点头眨了眨眼,人间便多一簇璀璨烟火。
他终于移开视线,她的眼神有一种将他剖析彻底的直接和坦荡,他赌不起。
该如何靠近她,该用什么来打动她,再深思熟虑的情话也显得浅显。
最后的语气也算不上浓烈,情潮涌动而内心酸涩,说出口的却也只是一句重复过无数次的“那明天见了吕医生”。
他望着她的背影没入大楼才开车离开。
一昼夜有二十四个小时,他们共度的,甚至不到十二分之一,可就是这样的匆忙一瞥也令他如沐春风,连车子起步的速度都比平时慢了一些。
回去的路上又下起雨来,杨逸滔到家时候已经变成大雨滂沱,他透过家里的玻璃窗看向密致的雨雾猜想她大概已经入睡,因为她好像格外青睐清冷雨声伴她入眠。
而他始终记得是怎样一个看似平淡的开始,却不希望有一天需面对终点,他还想陪她多走一段,再走一段。
在黄昏最后一盏灯亮起的时候,他想成为年轻的吕霭宁来日方长的未完待续,想无限近似地靠近她的心,想与她零度天气看风景,想告诉她他内心潮水的堤坝如何决堤,如何汹涌如何澎拜,想告诉她,在这个初夏冷雨的天气,他全部的秘密心事。